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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摄影崛起之前,艺术家手中的画笔,是定义时代审美的绝对力量。
由此,涌现了如吉布森女郎、费舍尔女郎、克里斯蒂女郎、箭领男等风靡一时的虚拟偶像巨星。
费舍尔女郎
J.C.莱茵德克尔:箭领男
然而,他们的创造者无一例外都是男性。
直到20世纪初,一位年仅22岁的少女,带着笔下那些前所未见的、活泼灵动的女孩形象,闯入了纽约报界。

她不仅争得了一席之地,更让风头无两的吉布森女郎悄然退下了历史舞台。


吉布森女郎
她,就是被誉为“漫画女王”的Nell Brinkley(内尔·布林克利)。

内尔·布林克利
01
爵士时代的美丽甜心,
风靡全美的新晋顶流!
当时尚的风吹到1920年代,红了近二十载的吉布森女郎已黯然失色。
一群留着金色卷发,身着飘逸长裙,拥有“丘比特之弓”完美唇形的美丽甜心,进入了大众视野。


她们脱下紧身胸衣,放下高耸的发髻,摆脱了吉布森女郎的端庄、疏离、教条,以时尚、灵动、潇洒的全新姿态登场。
举止奔放,无拘无束,明眸善睐,笑颜如花,开创了全新的女性美风尚。


她们是盖茨比式奢华派对的焦点,是歌舞团中的璀璨明星,是男人梦想中的完美情人,是高级时装和华丽夜总会的最佳代言人。
也是独立自主的职业女性,亲切可人的邻家小姐。



她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——“布林克利女孩”。


看内尔·布林克利的作品,就像是在看一场华丽且浪漫的无声电影。
布林克利小姐们活泼跳脱,情感丰沛,她们尽情地欢笑、深刻地悲伤,毫不掩饰地展现内心世界。让每一幅作品都充满戏剧张力与情感浓度。






受新艺术运动的影响,布林克利偏爱流畅、飘逸的线条。她的人物轮廓柔和,但服装、头发和背景却极尽繁复与精致。



她将装饰主义与叙事性融合,用淡金、浅蓝、桃红等明亮的粉彩,构筑了一个温柔而梦幻的乌托邦。
画中的世界永远萦绕着令人沉溺的浪漫气息。



而在这极致唯美的表象之下,跳动的却是一颗独立且现代的女性之心。
当别的画家还在将女性描绘成等待被拯救的公主时,布林克利的女孩们已经成为了冒险家、飞行员、救死扶伤的护士、甚至是拯救男主角的英雄。


她们享受华服与爱情,更掌控着自己的命运。这种“越距”的行为,冲击着时代的刻板印象,让“布林克利女孩”几乎成为了新女性的“代名词”。

歌舞团以“布林克利女郎”为主题进行表演,电影公司借用她的名号宣传旗下的女明星,她的名字和形象频繁出现在女性用品的广告中。


年轻女孩们渴望拥有那一头标志性的蓬松卷发,以“内尔·布林克利”为名的卷发器常常被抢购一空。

就这样,“布林克利女孩”取代“吉布森女孩”,成为了风靡全美的新晋“顶流”。
但也为内尔·布林克利带来了不小的争议。
02
一场世纪凶杀案,
让她闯入纽约名流圈?
1886年,布林克利出生在科罗拉多的边陲小镇埃奇沃特。
她自幼习画,13岁时便卖出了第一幅作品,展露出早慧的艺术天赋。

高中时期,布林克利厌倦了枯燥死板的课堂,决定辍学追求艺术梦想。
《丹佛邮报》以每周7美元的高薪聘用她。但她因不擅长社论漫画且技术稚嫩股盈汇,六个月后惨遭解雇,还得了个“小涂鸦手”的外号。

在父亲的资助下,她在艺术学校进修两年。几经辗转,最终被美国报业大王威廉·伦道夫·赫斯特(William Randolph Hearst)看中,得以进入《纽约晚报》工作。
由此,迎来了她职业生涯的转折点。

当时,一桩震惊全国的世纪杀人案吸引了所有媒体的目光。
百万富翁哈里·K·索
杀了著名建筑师斯坦福·怀特。凶手的妻子曾是“吉布森女孩”的模特,也是死者的前女友。
名流汇聚,八卦纷飞,引爆了一波古早的全民吃瓜潮。
布林克利有幸被报社指派,成为了这桩杀人案的法庭画师。借着舆论的势头,她开始小有名气。


审判结束后,她开始涉足娱乐版块,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位年轻艺术家,以及她笔下的女孩。
不到一年,“布林克利” 这个名字已家喻户晓。


她画《Golden Eyes》中穿越无人区、勇救心上人的“女英雄”,画《Kathleen and the Great Secret》(凯瑟琳与伟大的秘密)中解救被绑架未婚夫、智斗间谍的“女战士”。
在女性插画家寥寥无几的年代,布林克利一次又一次地创作出引起公众共鸣,并激励他们迈向新世纪的作品与人物。


到1911年,“布林克利女孩”的影响力已远跨大西洋,几乎登上了赫斯特旗下所有报纸的版面。
她在纽约新罗谢尔买下了一片土地,与诺曼·洛克威尔、J·C·莱恩德克尔等艺术大师比邻而居。

1926年摄 从左到右为:
诺曼·洛克威尔、内尔·布林克利、克莱尔·布里格斯
从此跻身上流社会,受邀出席百老汇首映、做客名流城堡,传媒大亨赫斯特甚至让她在电影《The Great White Way》(百老汇大道)中出镜。

1924年《The Great White Way》中的一个场景
中间的女性为内尔·布林克利
为了确保她的作品每日准时登报,火车上的列车员都会帮她递送画稿。
可谓众星拱月,风头无两。

然而,极端的名望之下,也伴随着极端的争议。
比如,她被许多人视为激进的“女权主义者”。
她借画作批判性别歧视,为女性争取平等的工作条件与薪酬;她利用自己的声名,支持女性参政、宣扬战时的女性爱国主义。


报社的男同事嘲笑她的作品是“女人画的小玩意儿”;赫斯特集团屡次要求她淡化政治色彩。
但布林克利大多置之不理。
正如有人写信质问她“为何将女性头发画得像饱经风霜的苔藓”,也有人撰文向她致敬,盛赞她的才华与勇气。
这种毁誉参半的状况,一直伴随着她到人生晚年。

03
她定义了一个时代,
却被时代悄然抛弃。
刚出道时,布林克利只画黑白钢笔画。
多年之后,《美国周刊》才开始刊登她的彩色封面故事。




直到30年代左右,她才开始连载“漫画”,却也并非我们今天熟悉的典型风格。
而是由五六个小画面和简短的文字说明组成,没有对话框和分格线。



当时,主流漫画仍以现实和讽刺题材为主。
由布林克利开始,一种溢出画框的甜美与浪漫蔓延开来,甚至漂洋过海,俘获了众多年轻少女的青睐。


许多人因此将她视为“甜美漫画”风格的开创者,并冠以“漫画女王”的称号。
沃尔特·迪士尼早期的公主题材动画,以及很多经典少女漫中都能看到布林克利的影子。


《凡尔赛玫瑰》(左)
《尼罗河女儿》(右)
然而,也是这个时期,她的故事风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那些曾勇闯战场拯救恋人的女英雄们不见了。“布林克利女孩”开始变得拘谨、沉迷算命、做白日梦虚度光阴,成了等待被救的“公主”。
这与她倡导的独立女性形象相去甚远。


或是由于摄影的日益普及,或是由于时尚风潮的变幻无常,虽然布林克利女孩的热度仍在,但报业已经开始缩减她的专栏,部分报纸甚至完全停载。
布林克利的时代逐渐走向落幕。
1939年,她为《周六家庭杂志》创作了最后一幅封面后,主动辞职。

据说,“布林克利女孩”的版权悉数被报社占有,以至于她晚年只能靠画童书插画维生。

5年后,布林克利悄然病逝。


内尔·布林克利退休后的画作
大部分均未完成
《洛杉矶时报》甚至没有刊登她的讣告,《美国艺术家》杂志一年后才发布了一小篇纪念文章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她几乎被世人遗忘。
直到2020年,圣地亚哥动漫展才将内尔·布林克利列入艾斯纳奖名人堂。


其实,内尔·布林克利就是一位活脱脱的“布林克利女孩”。她独立、前卫、才华横溢,一生都在试图打破时代的枷锁。
尽管她的名字曾一度在历史的长河中蒙尘,但她笔下那些勇敢追爱的形象,却早已融入美国文化的血脉。

当我们回望那个充满活力的爵士年代,目光总会与那些金发飞扬、裙摆蹁跹的身影相遇。
她们说,时尚流转不息,但追求自我、活出真我的灵魂,将光芒永恒。

参考资料:
The Brinkley Girls - The Best of Nell Brinkley's Cartoons
Women Who Changed Free Expression: Banned/Challenged and Pre-Code
NELL BRINKLEY, 56, ARTIST, SUCCUMBS; Creator of Widely Syndicated Boy-and-Girl Drawings Leader in Her Field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Nell_Brinkley_Brinkley_Girl
-THE END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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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:协会理事@李超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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